蹲点村镇：淳安县王阜乡闻家村

蹲点干部：市直机关工委副处长 韩琳

很多年前，我在电视里见过西藏墨脱县，那时的墨脱县还是中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，与世隔绝，岁月静好，是诸多文艺青年心中的“诗和远方”。

春风十里，“百千万”活动将我送到了距离杭州200公里的淳安县王阜乡蹲点。在抵达王阜乡的第二天，我就和办公室闻主任一起，在王阜乡闻家村党支部书记闻春申的带领下，去了一个自行车都到不了的小山村——新村。

山远近，路横斜。从海拔960米的板桥村起步，我们穿羊肠小道，跋1100米山尖，经过一个小时翻山越岭，远远望见山岭谷底有十来间白墙灰瓦的村居在山坡上层级排开。闻书记指向那里告诉我们，“马上到了，这就是新湾。”

热情的村民在村口迎上了闻书记，他们相互间大声地、亲切地用土话打起了招呼。我和闻主任还来不及平复呼吸，就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屋子。八十年代的砖房，地上烧着碳盆，黑黢黢的客堂里聚满了人。“坐，快坐，喝口茶”，满面笑容的詹和元大爷给我们递上了土茶。当听到闻书记介绍我们是从杭州来的干部，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望向我俩，上上下下地用好奇，还有一丝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起我们。

“老乡，你们这里可真是好地方啊,风景好，山清水秀的，空气也好”，闻主任由衷地感叹一下子拉近了村民的距离。“我们这里确实不光水是甜的，连空气也是甜的呢”，“看到我们山里的茶树了没，我们这里的茶叶可不比龙井差”，“我们这里还有外面都没有的紫菊花”，看来，新湾的物产还是很丰富的。“这些好东西要运出去可不容易吧”，听了村民们七嘴八舌“谁不说俺家乡好”的介绍，闻主任弱弱地问了一句，“我们俩空手进来也走了一个小时，听说这里连自行车都到不了，你们的日子过得还好伐？”闻主任的这句话引发了短暂的沉默。詹大爷抽了口烟，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大山，“我家种有竹子、茶叶、紫菊花，靠天吃饭，去年收成还可以”，“还可以是大概有多少收入啊？”我插问了一句，“大概有5、6万吧。”詹大爷顿了顿，“但是这些钱，都是靠我一百斤一百斤这样一担担的把东西挑出去换来的，我已经63岁了。”叹了口气，詹大爷继续说，“不瞒你们说，我们这里想修房子，到板桥买买水泥花20几块钱，从板桥找人背过来要花30几块，比买水泥的钱还要贵。”听到詹大爷这么说，隔壁邻居詹大娘接过了话茬，“我家小孩都外出打工了，家里就剩下我一个。现在我要么不出门，出门就要背上东西，到板桥、到下面的闻家去卖了再换回日常要用的背回来，从来不敢空着手出去，出去一趟不容易啊，”詹大娘挺了挺腰板“我已经73了，还得背，还能背一点，但是以后也总有背不动的那天。”“外面打工的孩子过年回家，碰到山上下大雪，到了家门口都进不了家。”说到路，屋里不时有人在插话，“说句难听的，我们是生病都不敢生哪，生了病，病人出不去，医生进不来”。客堂里坐着的都是老人，这番话后再次引发了集体的沉默。

“新湾早些年还有十几户，陆陆续续搬走了几户，现在剩下八户人家25个村民。年轻的都外出打工了，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。”闻书记说，“这条山路你们走一个小时，像他们走惯了的大概走半个小时够了，但毕竟都是六、七十岁的老人了。”“那为什么不搬出去呢？”实在忍不住，我打断了闻书记的话，“搬出去，我们的土地怎么办？”詹大爷低低地说，“没有土地，我们吃什么？”

“我们穷就穷在路上了”再一次沉默之后，詹大爷摁灭了手里的香烟，抬起了头，“我们就是希望家门口能早点通上公路。我们这里虽然是淳安，但是翻过山就是临安的清凉峰，我家后山爬上去都能看到临安车来车往的大马路。如果修通了路，从我们这里到临安只要一个小时，然后再一个小时从临安就能到杭州了。”“新湾有一个在王阜中学读初中的小女孩，现在，她每个星期回一趟家。从王阜坐车只能坐到山下的闻家村，她每次回来就要从闻家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。礼拜一早上为了能到学校上课不迟到，就要赶6点从闻家村到王阜乡的头班车，早上4点天不亮就要从家里出发了。想想看，如果通了车，两个小时都能到省城了，山里的孩子们和山货都能到外面去了！”闻书记说完望着我们，一屋子的乡亲们望着我们，满脸的恳切。

出新湾的路，依旧是远山含黛、风景如画，我们依旧是手脚并用、战战兢兢。“要想富，先修路，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啊！”闻主任一路念叨着。“新湾守着绿水青山，新湾人梦想着金山银山”，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，“习近平总书记说‘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我们奋斗的目标’，还是让‘诗和远方’都留在歌里吧，墨脱县已经通了公路了，但愿我们能让这个自行车都到不了的小山村也早日通上公路，让我们的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，这个春天会更美！”